第二章 第一课
苏晴坐xia了。
她从包里拿chu纸巾，仔仔细细ca了三遍桌zi，直到那老旧的木纹桌面泛起一dian微光。她把行李箱推到桌xia，摆正了自己带来的一个小笔筒。
然后，她就没事zuo了。
她ting直背，像在大学自习室里一样，双手平放在桌上，等待着她的“第一份工作”。
李jie在对面“哼”了一声，从chou屉里拿chu小镜zi和一把指甲锉，开始旁若无人地修起了指甲。张科长在里间，大声地打着电话，训斥着某个听不见声音的xia属。
整个办公室里，唯一“在工作”的，似乎只有老刘。
老刘（刘建国）慢悠悠地站起来，端着他的大搪瓷缸，对苏晴招了招手：“丫tou，跟我来。”
苏晴赶紧站起来，以为是来了工作。
老刘带她走到了办公室角落的一个小隔间，这里放着一个 perpetually gun着shui的开shui壶，还有一个柜zi，里面sai满了茶叶罐。
“小苏，gao材生。” 老刘把搪瓷缸zi在shui龙touxia冲了冲，声音压得很低，“在机关工作，和在学校不一样。学校里，是‘事’重要；到了这儿，是‘人’重要。”
他指了指开shui壶：“你第一课，不是学写材料，是学怎么‘伺候’好这间屋zi的人。”
苏晴脸上的微笑僵住了。
“刘师傅……” 她有些困惑，甚至有dian慌乱，“我是……我是来zuo政策研究，写材料的……”
“写材料？那是后面的事。” 老刘打断她，拉开了那个茶叶柜。
“看着。”
他指着一排洗得发黄、样式各异的茶杯。
老刘故意贴近苏晴，肩膀几乎蹭到她xiongkou，cu糙的指节划过她手腕nei侧。
“这个白瓷的，”他拿起张科长的杯zi，re气蒸得苏晴脸颊发红，“张科的。他只喝龙井，茶叶放杯zi的三分之一。shui不能用刚烧开的，要晾一晾，大概85度，加到七分满。”
他低touchui开shui面，she2尖tian过杯沿，发chu“啧”一声：“每天上午九dian半、xia午三dian，准时换shui。他不说，但你必须zuo。端茶时，弯腰低一dian，让他看见你领kou。”
苏晴xia意识抱紧手臂，裙zi领kou被空调风chui得贴在pi肤上，勾勒chuxiongkou的轮廓。
“这个带花的，李jie的。她喝茉莉花茶，shui要满，要tang，茶叶要多。她血糖低，你得看着她桌上，如果放了糖包，就帮她加jin去。”
“这个，我的，” 他晃了晃自己的大搪瓷缸，“无所谓，有shui就行。”
最后，他指向锁在柜zi最上层的一个小紫砂壶：“这个，是市政府办公室主任的。你现在碰不到，但你得认得。这屋zi里，什么文件都可以丢，这个壶不能碰倒。”
老刘转过shen，看着苏晴那张从“兴奋”转为“震惊”和“屈辱”的脸。
这个名牌大学的gao材生，全省笔试第一的“天之骄zi”，到市政府大院的第一份工作，是记住领导的茶shui喜好。
“丫tou，” 老刘叹了kou气，把声音压得更低，“这是‘yan力见’。你不gan1，有的是人（他朝李jie的方向撇撇嘴）抢着gan1。你以为泡茶是伺候人？这是你‘jinru这间屋zi’的门票。你把人伺候舒服了，你才有机会gan1‘事’。去吧，给张科泡你这第一杯茶。”
苏晴站在原地，一动不动。她gan觉全shen的血ye都在往tou上涌。
“快去，” 老刘推了她一把，手掌故意an在她腰窝，“他电话快打完了。”
苏晴咬紧了xia唇，几乎要咬chu血来。她闭上yan，再睁开时，yan中的光暗淡了几分。她拿起张科长的白瓷杯，走到shui龙touxia，仔细冲洗，然后笨拙地an照老刘的指示，放茶叶，倒shui。
她端着那杯龙井，走到张科长办公室门kou，门是虚掩的。
她再次深xi一kou气，敲了敲门。
“请jin。”
张科长刚挂了电话，正靠在椅zi上。苏晴双手捧着茶杯，轻手轻脚地走过去：“张科长，您的茶。”
张科长tou也没抬，正从烟盒里掏烟，只是“嗯”了一声。
苏晴弯腰放茶时，张科长突然抬tou，目光直直钉在她裙领敞开的领kou――白se棉布被汗shui浸湿，贴在xiongkou，隐约透chu乳晕的淡粉se轮廓。
“茶放这儿。”他声音沙哑，烟还没dian，烟盒却“啪”地拍在苏晴手背上。
苏晴手指一颤，茶shui溅chu几滴，guntang地落在她手腕nei侧。她咬唇忍住，没敢chu声。
张科长用烟盒边缘轻轻刮过她手背，留xia一dao泛红的印zi：“xia次端稳dian。”
她退chu来，回到了自己的工位，gan觉自己像是刚打完了一场仗，浑shen虚脱。
老刘对她diandiantou，没说话。
上午十dian。
“铃――铃――铃――”
办公室里刺耳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。
李jie正对着小镜zi涂kou红，没动。老刘在看报纸（人民日报，看得很慢，一个字一个字地看），也没动。
苏晴愣了两秒，意识到这是她的“工作”。她赶紧抓起电话。
“您好，市政府综合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