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盖地、净纯粹的雪。冰冷的屏幕光映在她底，却仿佛燃起了惊叹的小小火苗。

        隔着上千公里的距离，通过一方小小的屏幕，两人都没有说话。只有京市无声的落雪，和杭市深夜的寂静在无声淌。

        过了不知多久，迟屿低沉的声音才透过听筒传来，混合着一轻微的电杂音，清晰地敲在棠溪的耳膜上。他没有看她，镜依旧稳稳地对准窗外纷飞的雪幕，声音不，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、近乎郑重的认真，甚至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：

        “棠溪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看到了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京市的初雪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希望我们……”      他顿了顿，结动了一，似乎接来的话带着某种沉甸甸的分量，“年年都能一起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年年都能一起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这七个字，像带着力的咒语，裹挟着窗外冰冷的雪意和屏幕那端男人低沉嗓音里的某种期冀，清晰地、毫无阻碍地穿透了千里之遥，重重地砸在棠溪的心坎上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紧，又猝然松开，血疯狂地涌向脸颊和耳，瞬间烧得。握着手机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，指节微微泛白。年年？一起看？他……他是在说什么？这算什么？一个关于未来的……约定？还是……某种更隐秘的暗示？去北方？

        巨大的冲击让她大脑一片空白，所有的思绪都搅成了一团乱麻。屏幕里那壮的雪景仿佛都模糊了，只剩男人最后那句话在她脑里反复回响，带着让她心慌意乱的力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张了张嘴，咙却涩得发不任何声音。想问他什么意思，想斥责他胡说八，更想……仓皇地躲开这过于炽直白的目光――尽他此刻并没有看她，镜对着雪。

        迟屿似乎也并不需要她立刻回答。镜依旧平稳地对着窗外纷飞的雪，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，只有雪花无声飘落的景象在屏幕上静静淌。这沉默却比任何追问都更让棠溪到窒息，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声。

        不行。不能再这样去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必须说什么，什么，打破这几乎要将她溺毙的暧昧和慌乱。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雪很大。”      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，巴巴地挤一句，目光慌乱地扫过屏幕上飞舞的雪花，试图转移话题，“你……你明天还要考试吧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嗯。”      屏幕那端，迟屿低沉地应了一声，听不绪。镜终于晃动了一，转了过来。他那张轮廓分明的脸重新现在屏幕上，眉宇间的疲惫似乎被窗外的雪光冲淡了些许，深邃的眸透过屏幕，沉沉地望过来，仿佛看穿了她所有装的镇定和拙劣的掩饰。

        这神让棠溪刚刚平复一的心再次失序。她甚至不敢与他对视，目光飘忽着落在他颈间那条若隐若现的项链上，那冰冷的“∞”符号此刻仿佛也带着灼人的温度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那……早休息”      她觉自己的脸颊快要烧起来了，只想立刻结束这让她手足无措的通话，“……考试加油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声音轻得像蚊哼哼，带着的羞窘和一种落荒而逃的意味。

        话音刚落，她甚至没等迟屿任何反应，指尖就带着一种近乎慌乱的决绝，猛地了屏幕上的红挂断键。